破产法的温度| 破产是真的，欺诈是有罪的：警告明星贝克尔破产

2022年4月29日，前网球巨星鲍里斯·贝克尔因个人破产四项罪名被南华克刑事法庭（Southwark Crown Court）判处两年半监禁。

Boris Becker IC 图表

消息一出，贝尔克的个人破产案就引起了全球媒体的报道。媒体之所以关注贝克尔个人破产诈骗案，主要是因为贝克尔作为前网球巨星的身份。贝克尔出生在德国。1985年，17岁的贝克尔成为温网最年轻的单打冠军。职业生涯中，贝克尔3次夺得温网冠军，2次澳网冠军，1次美网冠军。除了未能征服法网，贝克尔还获得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单打和双打奖杯。据统计，贝克尔仅奖金收入就达2508万美元；商业代言等场外收入高达5000万美元以上。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1999 年退休后，贝克尔的生活一落千丈。尽管他仍然能够通过担任网球教练和电视评论员来赚取收入，但财务状况却越来越糟。尤其是离婚诉讼中财产分割、投资失败，最终导致违约频发。2017年4月28日，一家为他提供贷款购买西班牙豪宅的私人银行在拖欠460万欧元贷款后向法院申请破产。6月21日，法院正式宣告贝克尔破产。

根据法院的破产裁决，贝克尔有两个主要义务：第一，如实告知托管人所有财产信息；其次，对于超过500英镑的债务，需要通知债权人。

如果从此时起，贝克尔充分配合法院，认真对待个人破产，不仅不会有牢狱之灾，而且剩余的债务也会很早就被免除，“免债”。根据英国破产法，债务人通常在个人被宣布破产之日起一年后免除责任。由于名人身份的光环效应，他甚至可能成为诚信和破产的典范。

然而，英国破产管理署发现，在贝克尔破产前后有近 450 万英镑的未披露交易发生。经过调查金融犯罪的38种罪名，英国破产管理署共提出了 24 项指控。

最终，法院认定了其中四项指控：

（1）从庄园转移了近 4 英镑2.70,000 英镑的资产；

（2）未能披露在德国拥有的财产；

（3）向列支敦士登的 Alpinam 银行隐藏了一笔总额为 8 英镑的贷款2.50,000 英镑；

（4）未能披露 7.50,000 股 BreakingData Corp.

法庭不承认的其他 20 项指控包括，例如贝克尔未能交出他在网球生涯中赢得的奖杯和奖牌，以及未能披露部分财产、转让和隐瞒财产等。

上述 4 项法庭确认的指控足以将他送往 Wandsworth 监狱。

在英国，关于破产刑事犯罪的规定直接在破产法中作出规定。

现行的《1986 年英国破产法》第 353-359 条详细列举了可能涉及破产罪行的行为：未披露破产财产的所有细节；隐瞒或不交出财产；英镑财产；在破产令发出后一年内对破产财产造成重大损害和损失的；向破产管理人或债权人作出虚假、欺诈和不完整的陈述；在破产令发出前5年内恶意处分破产财产；在发出破产令后，带着超过 1,000 英镑的财产离开该国；处置在破产令发布前一年内赊购的任何未结算财产……

1986 年《破产法》附表 10 对这些行为的处罚提供了基本指导，最严重的行为最高可判处 7 年监禁。

贝克尔被判刑后，不仅会被关进监狱，他所获得的豁免权也将被暂停。未来，当贝克尔免责时，最终还是由破产事务办公室说了算。此外，从 2019 年 10 月 17 日起，贝克尔还将面临 12 年的经商限制。

进入5月，贝克尔破产案引发的后续舆论持续发酵。德约科维奇和他执教过的其他体育明星纷纷通过媒体表达了自己的遗憾。英国媒体仍在讨论是否将贝克尔在狱外处决，以便继续在电视上解释网球赛事；他是否有可能因外国人犯罪而被驱逐出境。甚至，媒体还在关注贝克尔女友探监、吐槽监狱食宿生活等小事。

在非专业层面上，贝克尔破产案发人深省。显然，破产法面前人人平等，前网球巨星的身份不会成为其个人破产罪免于或减轻刑事处罚的“盾牌”。正如英国破产服务局首席执行官迪恩比尔所说，贝克尔的个人破产罪“向那些认为可以隐藏资产的债务人发出了明确的警告：如果你不知道，就不要自己动手。一旦找到了，他会被带到码头。”

在专业层面，贝克尔破产案也启发了很多——

一方面，个人破产制度是现代社会的必需品，正面价值不胜枚举。但是，我们在建设债务人友好型个人破产制度的同时，必须强调对破产犯罪的预防和惩处，为建设债务人友好型个人破产提供底线保障。如果没有对破产犯罪进行必要的预防和惩处，个人破产很可能成为逃债的“天堂”。

另一方面金融犯罪的38种罪名，有效的破产刑事司法制度不仅需要刑法本身在刑事罪名和刑罚制度上的细化，还需要实现破产犯罪侦查、起诉、判决的“闭环”。

在这方面，英国的刑事司法制度是一个典范。英国破产犯罪刑事司法系统的关键是英国破产服务署。根据 Ian Ramsay 教授在 21 世纪的个人破产法：美国和欧洲的比较研究中，英国破产局是监管者、政策制定者和商业道德的捍卫者，同时也负责有趣的破产案件；他们的核心使命是确保英国的破产制度保持世界一流水平。

21世纪的个人破产法：美国与欧洲的比较研究，伊恩·拉姆齐着，刘静译，法律出版社，2021年版

英国破产事务局的职能为破产案件的调查和起诉奠定了重要基础。British Insolvency Service 下属的机构之一是刑事执法小组（CriminalEnforcement Team）。刑法执法组专门负责对各类破产程序中涉嫌破产犯罪的侦查工作，必要时向法院提起公诉程序。

如果离英国破产事务处还很远，类似的我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破产事务处也可以成为更近的观察样本。

香港破产管理署设有第二个法律事务部，其中之一是“调查和检控犯下破产罪行的人”。该部门下设2个检控组和4个特设工作组，均由资深律师牵头，为主力军。

据官网统计，仅2022年1月至2022年3月，香港破产管理署署长就发出187张传票，成功检控98项罪名。过去五年，香港破产管理署平均每年发出587-805张传票，定罪463-683宗，罚款介乎80万至112万港元。虽然香港特别行政区对破产犯罪的处罚大多较短（2周至3个月，缓期12至18个月），罚款也大多较轻（1000-3000港元），但由于高效香港特别行政区破产管理署的侦查小组勤勉尽责，一直对破产领域的犯罪行为保持高压压力，

上述事例对我们重构破产刑事司法制度具有重要启示。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结构，我国刑事司法制度由公安侦查、检察起诉、法庭审判三部分组成。对于普通刑事案件，该系统运行高效，几乎完美。然而，在破产领域，这一制度几乎失败了：由于破产案件的专业性和复杂性，加上警力和任务的不足，公安机关往往对破产和刑事案件回避。检察院也缺乏直接受理破产犯罪调查的动力。而虚假破产本身并不是自诉案件……

随着我国实施个人破产的共识越来越明显，上述制度缺陷不会自然消除，反而可能被放大。在个人破产制度备受各界关注的背景下，如果不对破产刑事司法制度进行改革和重构，个人破产犯罪刑事处罚机制失灵的危害可能更大，也将极大地影响了公众对个人破产程序的信任。信心。

因为他的职务，贝克尔的个人破产案“近在咫尺”。我们需要以此作为警告，我们需要同时实施法律制度和刑事司法制度。尤其要推进破产管理机构的设立，赋予其刑事侦查甚至必要的检察权。只有这样，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才能避免各种国内版本的“贝克尔”，将通过破产程序逃避债务的风险降到最低。

（作者陈夏红，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公司重组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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